苏绣与《红楼梦》

2016-05-09来源 : 互联网

刺绣作为一种文化现象,与文学作品有着不可分割的因缘。历代诗词中就有不少反映刺绣与绣女生活的,如《诗经》中有“素衣朱绣”的记载。唐诗中反映刺绣的就更多了,如杜甫《丽人行》中的“绣罗衣裳照暮春,金孔雀银麒麟”,秦韬玉的名句“苦恨年年压金线,为他人作嫁衣裳”等等。五代时,许多诗人与文学家曾写过赞美刺绣的诗篇和文学作品,*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后梁(公元520—557)张率(字士简,吴郡人)的《绣赋》,叙述了我国刺绣的艺术传统,记录了当时的制作过程。

张率对实用装饰刺绣品给予热情的歌颂:“若夫观其缔缀与其依放,黾龙为纹神仙成象,总五色之极思,借罗纨而发想。”他对当时新发展起来的纯粹观赏品,同样推祟备至:“具万物之有状,尽众化之为形,既锦华而稠彩,亦密照而疏朗,若春湿之阳花,似秋汉之辉星,已间红而韵紫,亦表元而裹素,闻绿竹而蘅杜,杂青松为芳竹。”*后,他也讽刺了那些游手好闲的占用这些艺术作品的“邯郸之女,宛洛少年”,说他们“顾影自媚,窥镜自怜,极车马之光饰,尽衣裳之妖研”,而以高度的同情歌颂了辛勤智慧的民间艺术**者。文学作品与出土刺绣相印证,可以看到当时刺绣的水平。清代,曹雪芹在文学*著《红楼梦》中,通过清代贵族的衣、食、住、行的描述,反映了康、乾时期苏绣的品种、技艺水平与风格特色,另一方面书中关于苏绣品的描述也丰富了文字的可视形象。

《红楼梦》中出现的苏绣品种,有绣衣、绣袍、绣裤、绣鞋、绣褥、绣帐、绣靠背、绣毯、绣椅搭、绣帘、绣屏、绣幔、绣墩、绣旌、绣靴、绣绦、绣带、绣香囊、绣巾、绣凤銮舆、绣围、绣帕、绣裙、绣枕、绣荷包、绣桌围、绣盘、绣幄等等,不下40余种。室内陈设铺垫以及衣着等日用绣品,使贾府各处“帐舞幡龙,帘飞彩风”,呈现一派富华的景象;一个个公子、**更是装扮得“彩绣辉煌,恍若天神仙子”。如林黛玉刚到荣府,随着“我来迟了,没得迎接远客”的声音,王熙风穿上缕金百蝶穿花大红缎窄裉袄,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,出现在堂前;一会儿,宝玉也穿着一件两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,前来见林妹妹了。书中还提到篱黛玉上穿月白绣花小皮袄,下穿杨妃色绣花锦裙;连贾府丫环袭人亦穿着葱绿盘金彩绣锦裙,芳官穿绿绸洒花裤,鸳鸯穿大红绣鞋等等,至于刺绣的门帘、靠背、绣灯、绣幔、绣墩,几乎随处可见,因而有“锦绣盈眸”之喻。刺绣的袖珍小件更是名目繁多、绣工精巧,这些小品有的是贾府**们描龙绣风做成的。《红楼梦》中有不少地方叙述了女孩子们做针线活的情景,像史湘云,这位侯门**,经常与寡婶在一起做针线,曾给宝玉绣过香囊,替袭人为宝玉绣鞋。薛宝钗秋窗深夜还在做针线,替袭人绣过鸳鸯。

连林黛玉也能绣精巧的香袋,宝玉在四时即景诗中曾写下“倦绣佳人幽梦长,金笼鹦鹉唤茶汤”的诗句。贾府的丫头如袭人、鸳鸯、莺儿都长于刺绣。袭人专门为宝玉“绣白绫红里的兜肚,上面扎着鸳鸯戏莲的花样、红莲绿叶五色鸳鸯”。莺儿还为刺绣的香坠儿、汗巾打络子。这些姑娘、**都出生于苏州、金陵。书中写到的市绣,大部分亦是从江南带来的。为装饰大观园,贾蔷专程到苏州带回“妆蟒洒堆,刻丝弹墨”数千件,仅椅搭、桌围、床裙,每份1200件。其中洒堆即是洒花、堆花,苏州俗语中称绣花为“洒花”,所以书中经常出现“桃红洒花袄”、“翠绿洒花裤”等等。《红楼梦》中提到的刺绣日用品,不仅数量多,用途广,艺术质量亦佳。在第四十回中,刘姥姥带板儿游大观园时,在探春房中看到拔步床上“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”,板儿看了说“这是蝈蝈,这是蚂蚱”,可见栩栩如生,绣工之巧,可见一斑。更值得一提的是第五十三回中提到的一幅“……一色皆是紫檀透雕,嵌着大红纱透绣花卉并草字诗词的璎珞”,这是一幅纯观赏的闺阁艺术绣。曹雪芹在写到绣品的制作者时,有一段精彩的解释:“原来绣这璎珞的也是个姑苏女子,名唤慧娘。因他亦是书香宦门之家,他原精于书画,不过偶然绣一二件针线作耍,并非市卖之物。凡这屏上所绣之花卉,皆仿的是唐、宋、元、明各家的折枝花卉,故其格式或配色皆从雅,本来非一味浓艳匠工可比。每一枝花侧皆用古人题此句之旧句,或诗词歌赋不一,皆用黑线绣出字来,且字迹勾踢、转折、轻重、连断,皆与笔草无异,亦不比市绣市迹板强可恨……当今便称之‘慧绣’。……若一件真‘慧纹’之物,价则无限。贾府之荣,也只有二三件,上年将那两件已进了上,目前只剩这一副璎珞,一共十六扇,贾母爱如珍宝,不入在请客各色陈设之内,只留在自己这边,高兴摆酒时赏玩。”在这段解释中,从作者的身份、绣稿的形式、题诗落款和色彩以及用途看来,这幅“慧绣”是一幅典型的苏州闺阁绣。曹雪芹是三代袭为江宁织造之后裔,对苏州是十分熟悉的,所以书中对绣服上的图案、色彩的描述,能正确反映各人的职位、等级的区别。如同样年龄的青年贵族,贾宝玉穿的是“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绣衣”,而北静王穿的是“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”。两者比较一下,可以看出贾宝玉穿的是没有品级只有花俏图案的贵公子绣服,而北静王穿的是品位非常高(郡王一级)、有着非常威猛庄重图案的绣袍。

清代服饰严格的等级区分,在色彩上亦能反映出来。如同是青年**的王熙风与元春,王熙风穿的是“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缎窄裉袄”,而元春穿的是黄袍,一红一黄,反映在色彩上更为严格的等级区别。在贾府中,只有贾母有黄色的衣袍,因为她的丈夫是国公一级的*勋,属皇上规定的“定例”之内。在中国古代,黄色可以说一直被视为*高贵、庄重的颜色,也是帝王的专用色彩。《红楼梦》里这些描述,符合《清史稿》中关于舆服的记载。在这些记叙中,我们不仅可以看出它们的色彩、图案的使用情况,而且还可以看出用材的特征与款式的变化。如书中不少地方对绣服的描写,经常可以看到把兽皮、毛绒镶在袖口、领口等处。很显然,这是满汉混合的服式。再如大量昂贵的金箔、金银线的使用,使贵族用的绣品更显得珠光宝气、金光熠熠。书中所提到的“秋香色金线蟒大条褥”、“大红金线靠背”、“石青金线蟒引枕”、“银红撒花椅搭”等等,都具有强烈的宫廷艺术色彩,而那幅“慧绣”则清雅文逸,明显地反映了明清时期闺阁绣的特色。书中关于刺绣品的叙述,在一定程度上集中了清代中期刺绣品的精华,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清代苏绣的技艺水平与风格特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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